七月的吴忠市红寺堡区罗山脚下,暮色苍凉如水,山风掠过树木的枝丫。
“当最后一缕夕照掠过山脊,整座罗山忽然温柔地俯身,将三百万年积攒的月光,轻轻放进未写完的诗句里。”宁夏90后女作家胡静就是在与罗山的两两相望之中,默默接受着罗山给予她的力量和拥抱。
床铺半卷书,笔下半生情
“每当生活遇到坎儿,或是写作卡了壳,我就会来到罗山脚下,听听这里的风吟声、闻闻这里的青草味、看看它水墨画般的轮廓,在眼前铺展,心就静了,放下焦虑享受独处与思考,人也轻松了。”6月20日,胡静告诉记者。
胡静爱书,是记得在骨子里的。记者走进她的家,见她特意腾出一间卧室做书房;书架上摆满了书,墙边堆满了书,连不大的床铺上,也有一半被上百本常读的书籍占据。“看累了,就躺在书堆间,闻着纸墨香,睡得特别香甜和踏实。”胡静笑着说,眼里闪着光。
胡静的读书缘,是父亲种下的。自小随父母从固原移民搬迁到中宁县大战场,后来又搬到红寺堡区生活,她总缠着父亲的书箱。“父亲啥书都看,天文地理、古今中外,也喜欢写东西,我从小就偷看他的书,听他给我们兄妹三人讲故事。父母努力工作供养我们读书,实际上也是在弥补小时候家穷读不起书的遗憾。”胡静说。
大学毕业后,胡静到兰州辗转,做过护士,当过幼教,在不同岗位上慢慢沉淀。直到一位好友在建筑工地上意外离世,沉重的打击让她读懂了异乡打拼的艰辛。像个走累了的旅人,她最终选择回到家乡。
回到父母身边的日子,胡静每天做家务和农活,偶尔会和父母念叨几句委屈和心酸。更多时候,父母不多问,只会暖心地安慰她,爱开玩笑的父亲也会宠溺地逗她开心,“家里不富裕,却是我最坚实的后盾和温暖的港湾。”胡静说,在父母家歇脚了一段时间后,得到疗愈的胡静再次振翅飞翔,她开始读书和写作,第一个读者就是父亲。
“我是女儿作品的忠实读者,她写什么我都喜欢看。”父亲胡克云提起女儿,眼角的皱纹里都是骄傲,“她小时候的作文就常被当成范文,那时写的东西还稚嫩,经历了这些年的事儿,笔锋越来越沉,认知也越来越有深度了。”在父亲的眼里,胡静有点笨,但却很勤奋,从小到大坚持记日记,从来没有放下手中的笔和床头的书。
一个西海固女儿的倔强书写
父亲常年在井下负重劳作,母亲眼疾缠身——胡静心里明镜似的,自己绝不能一蹶不振。她提出写下散文《归去来兮》:主人公遭遇内心重创后,在绝境中回到家乡疗伤,终于在亲人的托举下重新站起来,勇敢走向生活。就像笔下的角色,胡静也踩着文学的台阶走出家门:她先在村小学工作了半年后,又到红寺堡区的一家幼儿园工作了6年。幼儿园停办后,她考取了村干部,却因村上离家远、丈夫常年在野外工作、女儿缺人照顾,她思考再三下决心辞去工作,回归家庭,照顾女儿,减轻老人的负担。
生活的磨砺,原是文学最好的养料。当村干部时,那些在乡间地头感动的人和事,催生出报告文学集《黄河水浇灌的荒原》。“写作历时3年,我走村入户了解乡村发展变迁,脱贫攻坚中农民和村干部以及扶贫干部们的故事令我感动,我的文字让他们倍感欣慰,这是一种双向奔赴的温暖和鼓励。”胡静说。
“写作的过程,就是向生活交付的过程,交付你的青春、胆怯和赤诚,袒露你的卑微、伤痛和无奈。你能行走多少路程,领略多少风景,赢得多少共鸣,决定于你交付的勇气和真诚,决定于你向内心探寻、守护的程度。”胡静说。
历经磨炼,胡静的作品陆续被《人民日报》《散文选刊》《中国校园文学》《朔方》《黄河文学》《四川文学》《草原》《边疆文学》《飞天》等报刊发表,入选中国作家协会定点深入生活项目扶持,获全国“相约阿拉善----追寻仓央嘉措的诗与远方”主题征文散文类优秀奖,2023年荣获全国“乡村阅读推广人”荣誉称号。
在罗山的呼吸中写作
一路走来,胡静边走边捡拾着一路的心情和感悟,最终将一篇篇散文集结成散文集《玉米味的月光》出版。散文集中,《穿红马甲的女人们》《刺绣的女人》等作品,将生活在红寺堡的许多人物叙写得真实、自然、朴素,不乏鲜明、生动、形象;《玉米味的月光》将月光与村庄紧密联系,诗意而坦诚地表达乡愁……
对文学的执着,让胡静找到了生活的力量和勇气,心灵的抚慰和栖息,前进的方向和动力。在散文集出版后开始思考新的创作方向时,胡静受邀参加了宁夏作协等单位组织的生态文学采风活动。她忽然意识到家门口的罗山竟是一个提供写作素材的“富矿”。
“罗山不仅是生态风景区,更蕴含深厚文化底蕴。”胡静说。因此,她决定通过记录罗山的生态、历史,以文学形式展现其魅力,希望能让更多人关注罗山,回归对生活本真的思考,并创作了散文《草木罗山》,被《三峡文学》发表,并获得文学吴忠创意中心2024年度文学排行榜优秀散文奖,在写作上又上了一个台阶。
“希望我的散文能传递西海固这片土地上的人文风情、自然风光与生态之美,也希望更多人能从中寻得心灵栖息地。”胡静说。 (宁夏日报记者 张涛 刘惠媛 张立杰(特邀))